尾声 余烬
尾声 余烬 (第2/2页)因为大家也都明白,就算前教主易世雄会在做事时带点主观好恶,现在的易世倾也不会。
客观上来说,易世倾的处置也的确是有道理的——如果卧底归来后的奖赏连这点都没有,谁还会去做卧底?
有信仰是没错,但你在周围全是教徒的环境中谈信仰,和在外面谈信仰,那是两码事。
细作本来就是个压力异乎寻常的工作,独自漂泊在外,每天欺骗着身边所有的人,连睡觉说梦话都不敢,且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哪天才能结束……
这些年,五灵教往外派了那么多细作,必然会有暴露的、投降的、反水的……能够像木理延这样扮了十多年的“老武”,最后还功成身退回来的只是极少数。
要是所有的组织都跟电影里那样,在卧底结束了任务后就卸磨杀驴,或者只给他们个很普通的待遇,那才真会让见者心寒。
唯有这般重赏,才能真正地安定人心,至于那些常年待在教中任职的人是否会不满……反倒不重要,他们就在你眼皮底下,还能翻了天不成?
“教主,属下还有一事禀报。”交接完了工作,接受完封赏后,木理延自然要提一下汤绂的事。
“说。”易世倾坐在那儿,单手托腮,全然没有一教之主的架子;他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再聪明、再有城府,也不会像中年人那般沉稳。
“汤旗主让我给您带话,说他还有些事要处理,恐怕要在外多待几日,请教主莫要担心。”木理延几乎一字不差地把汤绂的原话转述了出来。
“呵……”易世倾闻言,轻笑一声,其心中瞬间就已猜到了汤绂要干嘛,故而他很快应道,“知道啦,你退下歇息去吧。”
“遵命,谢教主!”木理延说罢就离开了。
待木理延出去后,一名始终站在易世倾身旁、静静旁观的老者,这时开口道:“教主,顾其影那炼蛊之术,非同小可,若真的落到了那些正道手中,怕是……”
“你的意思是……我们再派个人去,协助汤旗主一同追查?”易世倾接道。
“属下正是此意。”老者毕恭毕敬地言道,“请教主定夺。”
“嗯……”易世倾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他忽然露出了微笑,“老汤长得寒碜,说话又不讨喜,让他去查……我也确实有些不放心。”
话至此处,他忽然提高了声音:“来人呐,把李副旗主请来。”
他们五灵教,有所谓的“五灵旗”,分别对应五灵、五行、五方。
青龙旗,属东方甲乙木,挂青旗;白虎旗,属西方庚辛金,挂白旗;朱雀旗,属南方丙丁火,挂红旗;玄武旗,属北方壬葵水,挂蓝旗;而最后的麒麟旗,属中央戊己土,挂黄旗。
这五旗,由“五大旗主”分别统领,每位旗主身旁还可以领二到三名副旗主,而这些人,也是除了教主之外,少数有资格学习护教神功的人。
请注意,并非是每个旗主或副旗主只能学一门神功,而是只要你当上了副旗主,青龙劲、白虎掌、朱雀羽、玄武甲、麒麟指……这五种你都能学。
只不过每个旗都有自己的专长,假如你在白虎旗那儿当上的副旗主,学了段时间后发现自己最适合练的其实是朱雀羽,那教主也有可能就会把你调到朱雀旗去,让那边的旗主教你。
眼下,易世倾传唤的这位李副旗主李绮瑜,乃是玄武旗的副旗主,一身硬桥硬马的横练功夫练得是最为出色。
当然了,这其实也不是易世倾叫她来的重点,重点是……她除了武功了得,还是位美女。
这个世界,以貌取人;貌美之人行事更易,貌丑之人举步维艰——不管政确不政确,这都是常识和事实。
汤绂需要打别人一顿或者使点银子才能问出的事情,李绮瑜也许只要飞个媚眼儿就能问到;汤绂乔装改扮了也未必能混进去的地方,李绮瑜没准走着也就进去了。
做那种潜伏调查的工作,派个美女去,自是事半功倍。
不多时,得到传令的李绮瑜就来了。
她生得虽美,可走路的姿态却是一点都不淑女,那叫一个大刀阔斧,虎虎生威,就好像她每一步迈出去,都琢磨着下一秒要出拳打人似的。
“教主,传我有事。”李绮瑜昂首而视,抱拳拱手,朗声发问,完全没把教主放眼里的样子。
但其实她也不是不尊敬教主,只是向来就这样子,而易世倾和那老者呢……也都习惯她这态度了。
平日里,李绮瑜若是坐那儿不动不说话,那端的是个美人胚子,可谓是明眸皓齿、姿色天然、如花似玉、楚楚动人;再加上,那年头的女人也都穿得厚实,除了一些特殊工种外,一般良家女子胳膊都不怎么露出来,就算李绮瑜衣服下面一身腱子肉,腹肌八块,别人也看不见,只知道她脸生得好看。
然而,她只要一说话一做动作,就是一副东汉末年的武将做派,和她那张脸反差巨大。
当然了,那是她最自然最舒适的状态,她也不傻;她可以演、可以装……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怎么装淑女,李绮瑜还是知道的,但她只在有必要时才会装一下,比如说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平时她才懒得演。
“李副旗主,有个事儿,需要你外出一趟。”易世倾在她来之前已经把计划都想明白了,故而直接就回道,“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
黄昏,洛阳城内。
距离那场大火,已过去了两天。
空气中的焦味,还是没有散尽。
正义门……或者说天奇帮总舵的废墟中,也仍旧残留着那场大火留下的余温。
就连乞丐都不想靠近那废墟半步,因为里面烧得着实是太干净了,一看就不可能还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嘶嘶……嘶嘶……
谁也没注意到,在靠近南门的一片断垣残壁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非常细微的、如虫丝喷吐般的响动。
此时若有人扒开那层层砖瓦,往里观瞧,便可发现……在那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下,藏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这“尸体”焦黑的表皮此刻正在朝外渗着一种诡异的油脂,还有很多鼓起的小包在他的皮肤下来回蠕动着,仿佛那里面有什么生物正在忙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尸体的表层开始出现了一缕缕宛如是凝结后的油所构成的固体丝线,慢慢的,这些丝线越来越多、越积越厚,将这整个尸身包裹起来,化为了一个如同茧一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