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赶狗入穷巷
第五十五章 赶狗入穷巷 (第2/2页)‘怎么还不露头!难道是饵下得太轻了,小日本不屑一顾?还是鬼子看穿了这是一个陷阱,当了缩头乌龟了?”文颂远的喃喃自语,算是不幸而言中了一半。文颂远猜中的这一半是,这几年久统大军、饱经战阵,在各方面都已不是昔日那个长于‘纸上谈兵’的高级参谋可比的中原规一,的确是识破了中国军队的伏兵之计。而剩下那一半他没有猜到的,都到这会了,中原规一还有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超人胆略!
天刚破晓,让新二十军三个多师几万官兵翘首期盼了一整夜的日军,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的上方。日本人来是来了,可下刀子的地方,却让新二十军的指挥官们大跌眼镜。按说重拳出击的日军的目的,无疑是先堵上,正在曼德勒城下与三十三师团激战不已的新一七零师与日本和平军的退路,再来个围而歼之。也就是说,日军的攻击地域,应该是摆在中国军队防线的正面。如此一来,也正中文颂远的下怀,他只须凭着放在中段的拥有一万六千兵员的新一百师这支头等主力师的强悍的战力,给予来犯日军迎头痛击。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的简单了,从两翼伸出的两只各一个师构成的死死铁钳一夹,任日军的迂回部队就是钢筋铁骨,也非得损兵折将,落荒而逃不可。
可事实却全不是那么回事,至少三个联队的以战车为前导的日军步兵,在十几架日军轰炸机和上百门火炮的掩护下,如同一面铁锤一般,以迅雷不及之势,狠狠的砸向战线左翼的新一五二师的最左端。说时迟,那时快,从天而降的数以吨计的炸药、弹片,所掀起的滚滚烟尘,在短短几息之间,就把据守那里的新四四八团的阵地,给罩了个严丝合缝。,因为部队是来打伏击的,在工事上并没有下大力气的新四四八团,陡然遭到了沉重的火力打击,可是吃了大亏了。前沿各连队死伤狼籍不算,就连‘窝’在一个匆忙架起的简易地堡里的团指挥所,也被日军的几枚航空炸弹在半分钟内先后击中,除副团长正在阵地上巡视外,团部的官佐士兵全部殉国。指挥系统的被摧毁,使该团彻底陷入了混乱当中。虽说官兵们的战斗意志丝毫未减,可想要在短时间内组织起的有效的抵抗来,却是难了。而日军前锋,却趁着这个机会,冲到了离新四四八团的第一条战壕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当然,新二十军设伏部队的中央、右翼阵地,也出现了相当数量的日军,虽然明知这只是牵制性的佯攻,可这两股日军仗着一种‘自寻死路’的疯狂劲头,却也把布署在这些地段的部队缠得一时无暇他顾。
“赵疯子,你马上带部队去老邢那里。对!他那里就要给日本人砸开口子了!”心知日军此举是想先击溃新一五二师,再从左迂回,以导致已方全线动摇的文颂远,刚命令今天这场伏击战总预备队的新一团去增援四四八团,又把电话打到了炮兵阵地上:“郑炮筒子,你小子平时喊得最凶,较起真格的了,就哑巴了!你倒是把天上地下那些个‘大家伙’,收拾几个给我看看啊!”当年在腹部连两弹后,还能硬扛着带着七八个弟兄从南京那座沐浴在血火中的‘死城’里,一路杀出的郑重,那里受得了这个激。摔下文颂远的电话后,他就上高炮阵地去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亲自操炮去了。
事实证明,这位唐山炮校的高材生虽然已是位居少将炮兵指挥官的高位,可对于起家本事却一点也没摞下。就在暴跳如雷的文颂远冲郑重大发雷霆后不到一刻钟,两架正大发“淫威”的日机,就带着一股浓烟从空中一头栽了下来。其它的日机飞行员见状,忙纷纷把座机拉高,以躲避中国军队的防空火力。
“各营集火射击。目标左前方日军战车。”在眼睛正熊熊燃烧着炽热得不能单纯的用温度来度量的“火焰”的郑重的喝命下,从英、美、德、意等国所制大炮的炮膛里钻出的炮弹,成群结队的‘飞’向了日军的战车群。当然,由于省去了精确瞄准的时间,它们当中大多数只会在已是‘满脸麻子’的大地上,又添上一个个的弹坑罢了,只有少数‘幸运者’才能正好‘吻’上一辆辆,被初生的太阳染成了金黄色的战车。可对只有不到两个大队的实力的日军战车群而言,这已经足够让装甲厚度已远远落后于世界水平的它们,好好的喝一壶了。
随着四、五辆同类的趴窝,侥幸没有中奖的日军战车,在带队长官的招呼下,慌忙掉转屁股头,向后逃去。不能把他们的行为简单理解为怯懦。此际日本帝国虽然在表面还是‘威风八面’,可骨子里早没有中日全面开战后头几年那种横冲直撞的嚣张气焰,每一辆战车,每一个训练有素的车组对于日军来说,都是宝贵的。更何况,他们已基本完成了掩护步兵冲击的任务,难道还呆在原地找打不成!
此时,新四八八团的前沿已经展开了殊死的搏杀。争先恐后的涌入阵地的几千日军所汇成的‘黄色浪潮’,缓慢而顽强的向前推进着。被这股滔天恶流所辗碎的中国军队的阵地,都无一例外的经历了如下的‘程序’。以密集得连成一片的枪炮为起始;以响彻云霄的喊杀声,若有若无却能力透金石、嘶心裂肺的哀鸣声,枪械间清脆的撞击声为高潮;最后以身负重伤已无力再战的中国官兵拉响身上的手雷、手榴弹与周围的日军同归与尽为终。
成千上万的士兵、军官,就在这块‘方寸’之地上,舍生忘死的对射着,拼刺着、嘶咬者,他们在用自己的朝气蓬勃的生命,为他们各自的祖国、民族争取着更大的生存空间!
新一五二师的预备队,该师战力最坚强的新四四六团上来了,由清一色的广西子弟组成的精于近战的新一团,在跨越了半个战场后赶来了。
可战场形容依然严峻,在愈战愈多的日军的持续打击下,到了日中当正时,新二十军左翼的防线便被压迫成了一条弧线,朝里凹进去了老大的一块。好在,或许是因为日军的‘邪火’也泄得差不过的了,弧线形成后不久,便有了此许起伏。
在离正‘波涛汹涌’的战场两公里开外的一处小山丘的背面,有一大片用从军车上卸下的篷布、支架临时搭起的‘帐篷’,日军缅甸方面的前进指挥所便设在这里。
“司令官,渡边中将已经给予了中国军队重创,到了让我们出击的时候了!只阁下一声令下,我们支队就会向一把锋利无匹的匕首一样到中国军队的防线刺穿的!我以生命向您起誓,您马上就会看到,中国新二十军不败的神话的终结!”说实话,正在慷慨激昂请战的这位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层厚重浓密的‘绒毛’的日军少将,当研究返祖现象的科学们的实验对象,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当然前提是要征得他正下意识把玩着的军刀同意。
阴着脸的中原规一没有立时予以回应。倒是唯恐会冷了将士们的心的饭田中将似劝慰,又似警戒的答道:“堀井君你部官兵渴望为‘天皇’效命的心情,我和司令官都十分理解。也一定会有借重你们这支生力军的时候的,可现在还在请你稍安匆躁!”
鉴于虽才干平平,却立身很正的饭田中将那深厚的资历和在军中崇高的威望,日军第五十五师步兵指挥官堀井富太郎少将就是求战心切,也只得闷声不响的吹着胡子重重的坐回了马扎上。
其实,跳出来维护长官的权威饭田中将内心中的想法是与堀井一致的,对向来杀伐果断的中原规一在关键时刻的迟疑,充满了诧异和不解。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实是此刻中原规一的想法确也太‘偏’了一下
当此形势一派大好之际,中原规一思量是不是应该及早抽身了!
这可不是耸人听闻,而真真正正的事实!
中原规一为了打好这场贵在速战速决的反伏击,不但号集了五十六师团和方面军直属队大部分兵力,还从阻击中国五、八军的火线上强行抽调了兵力超过三千的堀井支队,总兵力达到二万九千人,已经超过方面军现有兵力的半数,技术装备的七成以上也被‘堆’在这里。同时,也使得日军其它三个作战方向的兵力虚弱到极点,毫不夸张的说,若不是有数万激情有余,训练不足的,已换上全英式装备的缅族独立军勉力帮衬着,日军早就全面崩盘了。
可近两个小时过去了,战斗中原规一的预料的打成了僵持,根本看不到有能达到大幅度的削弱中国军队的几个军中,攻击欲望最旺盛的新二十军的有生力量的目的希望。更有甚者,别看日军在场面上正占着绝大的上风,可中原规一心里明镜似的,按现在这种连一个团级阵地都不能完全控制的战斗进程打下去,连一个僵持不下,怕也愈来愈难维持了。说到底,新二十军毕竟人多势众,光是当面的这三个师加进来就有四万上下,还不算也许下一刻就会从战场的某个角落冒出来的援兵。要知道,抛开人家可是还有一个完整的骑兵旅和若干直属部队‘不知所踪’外,就是从西边硬抽回一个师调头杀来,也是有可能的。你说,在这种情形下,中原怎么敢把手头上最后一支机动力量‘早早’的押下去。
‘我到底错在那了!’残酷的现实,迫使中原痛苦的反思着。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一别经年,与日军相比,新二十军不但在步兵轻火力上又领先了不少,就是炮兵整体职业素质上升到了,可与正在稳步下降的日军基本持本了。总之,他本人对于两军的实际战力的错估,导致了日军时下的窘境。其实,也倒不能全怪到中原头上,以日军缅甸方面军当时所处的被动地位,如果不鼓起勇气,如前先攻击仰光般奋然行险,那就能是坐以待毙。可要是‘奇迹’次次都出现,那就不叫奇迹了,该叫神迹才是了。
没时间去追悔莫及了。深恐另几个作战方向时久生变的中原当机立断以堀井支队附方面军警卫大队断后,全军撤出这场对日军而言已成了鸡肋的战斗。
可仗即然都已经打到这个份上,又岂是拍拍屁股就能走得了。这边中原的命令还没有传达到联队长一级,那边被日军压着打了了半天的文颂远便秉着‘你打的你的,我打的我的’的决心,置已被拉锯得摇摇欲坠的左翼于不顾,从战线的中部与右翼同时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反击。
月票大战又开始了,本月将是本年度最残酷的一个月,本人在那里忍着长期写作所引起颈子不适,恳求大大们先给点月票来垫垫好不好?当然原则上纯属自愿,还是那句我感谢所有关注本书的,包括骂得我‘狗血愤头’的朋友!百拜!
死了!死了!把章节数从六打成七,现在已经改过来了!请大家原谅,另说一声我的这些话,是不算在章节字数里的,请大家放心,没缺斤短两。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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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正面突击,文颂远可比中原规一要财大气粗的多了。在五十多辆型号各异的战车、坦克的开路下,新一百师、新二一二师下属的九个步兵团都扑了上去。反击伊始,这股由铺天盖地的人群,步步延伸的炮火、响彻云霄的喊杀声,所组合而成的浩浩洪流,就把日军那几个担任牵制任务的辎重、工兵联队给压得喘不气来。未几,在匆忙间转攻为守的这些个日军‘业余’步兵们,便再也占不住脚,看他们那一泄千里的架势,竟大有要先于左翼的中国军队垮下来的意味。这倒不能怪这几个联队作战不拼命,实只因他们在先前的猛烈攻击中,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气’,早已是精疲力竭了,那里还能挡得住几万中国军队的山呼海啸的含愤一击。
缅甸方面军前进指挥所。
“堀井君。”强做镇定的中原规一指着已扩展到连绵十几公里的战线的中部简短有力的说道。
坐了半天的冷板凳,早被对战斗的渴望,煎熬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堀井少将,同时怀着欣喜若狂和忧心忡忡这两种截着不同的心绪,只无声无息的鞠了一个偷工减速料的躬,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帐篷’。
“司令官,反击的中国军队至少有两个师,堀井支队不过三千多人,能顶得往吗?”受在目睹了战场形势的陡然逆转后,所油然而生的巨大的心理落差的影响,身为一个称职的参谋长,却也只适当当一个参谋长的饭田中将,飞快的‘转职’成了一个绝对悲观主义者。事实上,话一出口,这位军龄比中原规一的年龄还要大几岁的老中将,内心里便充满了羞愧难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的怯懦了!
可中原规一的回答,却似乎比饭田中将问话,还要来的消极许多!
“挡是能挡一下的,可到底能挡多久,我也说不准。一切就尽人事,听天命吧!”中原规一无可奈何的渭然长叹道。
说是这样说,可要是就这样乖乖的认输了,那他也就不是中原规一了,无论局面已坏到了什么程度,拼他还是要拼的。在这一点上,中原规一倒是与他“老朋友”程家骥十分相象,可惜在远气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饭田阁下,请你把所有的后勤人员、参谋军官都组织起来,随时准备跟警卫大队一起发起反击!”显是已下定的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的中原规一,一扫上一秒种的消极,字字铿锵的说道:““饭田君,能把一场先天不足的反伏击,打成现在这个样子,方面军全体参战官兵已经尽力了。我们不能,也没有立场去责备他们什么。现在该我们这些做长官的去用行动显示自己对‘大日本’的忠诚了。”他话峰一转,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奋然说道:“只要我军能率先击溃中国军队的左翼,那今日一战,或许还能打成一个各自收兵的和局!”鉴于对方的援军只怕已在途中这个现实,对于胜利中原已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神情肃穆的饭田中将一走出军帐,中原就对一直侍立其身侧的副官山井拓中佐幽幽的吩咐着:“山井君,在直属部队出击前,你安排几个人把饭田中将强行‘扶’上汽车,一定要把他安安全全的护送回曼德勒城下,‘交’到樱井中将手上。此战失利后,方面军的处境会更加艰难。饭田中将的稳重与务实,将是方面军剩余部队最后的依靠!唉!难为这位前辈了!”再也无法自控的中原规一的颓废、唏唬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哈依!可是,司令官……!”情知司令官与部队共存亡的决心,已是无可更改的山井中佐,只得带着从眼角渗出泪水的去执行长官的命令去了。
虽然,交战双方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现象,尽管还有些起伏不定,可堀井少将麾下几千养精蓄锐已久的日军的投入战斗,毕竟是把日军的防线稳定了下来了。
在右翼、中央地带的战斗相对沉闷后,交战双方争夺的焦点,又悄然回归到了左翼。
得到了以警卫大队为主体的一千六七百援军的加强的日军突击集团,不但士气大振,原已稍显疲惫的攻击势头也一下子恢复到了颠峰状态。尽管杀发了性子的赵得生急得赤膊上阵,亲率一旅之师在层层叠叠的日军中,杀了个三进三出,滚烫腥红的人血都把赵得生的刺刀给‘烫’弯了,可左翼战局还是被怎么杀也不绝的日本人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与此同时,在战场以南数公里外的一道由被千万年的风霜所侵蚀风化的高原石,所堆起的两三米高的小土坡上,几个举着望远镜的中国、美国军官的全部心神,也在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惨烈搏杀给时刻牵引着。
“钱将军,看来日军已把所有预备队都用上了,你的部队应该可以出动的吧!”死活要跟来的施尔威的急不可待的摧促着。其实,以施尔威的刚愎霸道的秉性和‘崇高无比’的地位,若不是人家的部队刚刚救了他一条老命,若不是这位钱将军,拥有着一种冰冷得总会让施尔威,不自觉的想起响尾蛇来的可怕的眼神,他那里还会用这种商量的口气说话。
“施尔威将军,用我们中国人的来说,最恰当的时机还没到。您要知道,东方的战争模式讲究的是智慧与勇气的完美结合,时机在某些时候,对战斗的胜负,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正与施尔威并肩而趴的钱绅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的把‘太上皇’的‘垂询’给顶了回去。
“钱将军,贵部的左翼就支持不住了,一旦波及全线,你会为你的固执和愚蠢,而上军事法庭的!我是中国战区的总参谋长,我正式命令你出击!”忍无可忍的施尔威终于爆发了。可不管施尔威再是粗话连篇、口沫横飞,一脸的淡然的钱绅却始终是一言不发,甚至于连面部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便动。
‘还远征军最高指挥了,就凭这种浮燥的心态,想要在新二十军里,当个团长都不够格!’对新二十军的战斗力有着的绝对的自信的钱绅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乍一听上去十个人有九个会觉得钱绅的‘腹诽’有些过于偏颇了。可要是静下心来一琢磨,还当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刨去白宫,或是其它的什么人,出于政治目的不遗余力的加在施尔威身上的一圈圈‘炫烂夺目’的光环。仅就施尔威自身的经历而论,他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只统率过一个和平时期的两千人的步兵旅,在战争中所临时指挥过的最大的战斗单位,则为一个连队,那还是一九一六年事了。这也就是说,抛开东西军事理论的差距不谈,单从大兵团实战指挥这个层面上来说,这位年近六十的美国中将,不仅无法与饱经大战的杜总、黄中将等人不可相提并论,就是与文颂远、马思远这些中国军队中最年轻的将领相比,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毛头’!无可否认,施尔威的战略眼光是出类拔萃的,他所掌握的军事理论也是前进的,可这些终究代替不了非要亲自指挥几万、十几万带甲之众纵横往来于才能积下来宝贵经验教训。当然在历史上从缅北反击战起,施尔威和他那些比他还要‘稚嫩’的同胞们的实战指挥艺术,的确是日渐成熟了。可是有人去细算过,在中国战区供职的美军军官们的这种‘集体进步’,是用多少吨本来大可以不流的中国士兵的鲜血换来的吗?
施尔威住嘴了!他住嘴的理由很简单,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怪事发生了,在他看来已是‘奄奄一息’的中国军队的左翼,居然反击了!不仅反击了,还打了正在风头火势上的日军退潮的似的向后败退着!
钱绅却眯着眼睛笑了。
“生性敏感得有点神经质的施尔威,以为钱绅是在笑他的‘见事不明’,厉声喝斥道:“钱少将!”
“施尔威将军,你吼什么吼,!放心,钱参座不是在笑你。可着新一五二师里去找,在这兵死将伤的最后关口,还能有打出这么凌厉的反击的能耐的,只有宁阎王。宁阎王可是钱参座最得意两个门生之一。”早看施尔威不顺眼的刘天龙抢着答道。
“宁阎王?是谁?”对这个据说是杀人不眨眼大土匪头子出身的骑兵旅长,施尔威所用的语气还是比较客气的。
“宁阎王就是新一五二师参谋长宁靖宇,我的东北同乡!那头生犊子不但仗打的贼利落,心也比我老刘要狠的多。两年前在南流江上阻击日军的两个师团时,他亲手砍下了五、六十个想当逃兵的孬种的人头,用柳条穿过两耳挑在竹竿在示众,才稳住了风雨飘摇的阵地,这才得了一个宁阎王的绰号!”看在施尔威等一众美国军官听得面无人色的直呼上帝的丑态的份上,刘天龙说得是愈加的兴奋了,说到后几句,已是情不自禁的在手舞足蹈了。
估摸着刘天龙‘表演’得也差不多了,沉默的钱绅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齐天兄,该出手了!靖宇他们终究是久战之师,攻得再凶,也是强弩之未,晚了!可就迟了!”
听到他平生最是畏惧有加的钱绅的‘建议’的刘天龙,立时象被电着了似的,连个前兆都没有的,就从地上猛的窜了起来,咋咋呼呼的去招呼部下们去了。
“兄弟们,亮万!”刘天龙的话声还未落地,一面硕大,而又不失精致的旗帜,就被坚了起来。在已临空飘扬起来的这面以红色为底色的战旗上,那个用金线绣上去的诩诩如生的图案,被日正中天的骄阳一照,显得是那样的金光灿烂、威风凛凛,很有几分不可一世的风采。
一个叫赖斯可的美军中校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凑到施尔威耳边小声问道:“将军,那个又是鸟,又是马的图案,代表着什么?”
在中国前生活了十几年了施尔威随口答道:“这是马踏飞燕图,中国西汉时期最流行图案,含有夸耀军队的勇武、迅猛的意思!”
等到赖斯可再次询问同样的问题时,施尔威才发现自己在心不在焉间,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他用汉语去回答才到中国的赖斯可的问话,对方能听懂才怪!
赖斯可是听不懂,可恰好正打马上坡的刘天龙,却把施尔威的这句无心之语给听了去。
“施尔威将军,不愧是中国通!这幅马踏飞燕是俺老刘在三年前南昌会战时,用日军一零六师团中将师团松浦淳六郎的人头,跟军委会那帮官老爷们‘换’来的。”说罢,刘天龙还意犹未意的指着后队的一个貌不惊人的矮个子骑兵少校笑骂道:“要不这个宋钟太死心眼,非要检验一下那个老松浦,是不是铁蛋钢卵,说不定还能抓个活,那就更有看头了。”
就这会儿工夫,一队一队井然有序的骑兵已从施尔威的身边擦身驰过,纷飞马蹄扬起的滚滚烟尘,把他全身罩了个结结实实,可不知为何,任是口鼻里灌进再多的‘异物’,任胃里的反应再大,直到心满意足的刘天龙已纵马而去了许久,施尔威的脚还是没有挪动半步。
“将军?你怎么了?将军?”大队骑兵走后,早早的就避到一旁去的赖斯边忙横穿过,正通过的土坡的新二十军特务营的队列,‘流’到已被‘飞沙走石,染成了一具地地道道的‘石像’的施尔威面前大声呼喊着。
“赖斯可,你听到了吗?他们这是拐着弯在嘲笑我们美国军队,从珍珠港到现在,都四个多月了以来,不但还没有打败一次日军,反被俘虏一名中将!这些‘狗娘养’的,对‘伟大’的美国没有半分感恩之心的中国人,在向我,向一个美国中将挑衅!”被赖斯可唤醒的施尔威暴跳如雷的咆哮着!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一定要想法子驯服他们!可是有什么办法了?要是中国军队都是垃圾就好了,我就可以打造一支全新中国军队!比来比去,还是重庆的官员们对美国更友善一些!可他们全是贪污犯!’在自信心和优越感屡遭打击后,施尔威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了,想要达成他指挥十几万、几十万中国军队,去为美国的利益而战的心愿的艰巨性。这也使得表面坚强如钢锭,实则脆弱似鸡蛋的施尔威完全陷入了一种无序细维的状态,也就是后世常说的脑乱!
不过好在,施尔威身后有一个靠着在战争初期两边卖军火,成为地球上最富裕的国家的祖国。
“对!就这样!太棒了!到腊戍后,马上给白宫发电,让他们多送新式飞机、坦克来……,只要中国人还想要无偿的美式武器,他们就要听我的!”看来,施尔威被激刺得着实不轻,连势必要沾光接收大批新式战机的‘飞虎队’的指挥官陈纳克将军,是他的死敌,都顾不上了。
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的中国军队的左翼阵地。
新四四八团的阵地早丢光了,连‘回光返照’式的反击,也被实力雄厚的敌人给弹了回来,而且由四四七团据守的全师的主阵地,也在已能与对手平分地利的日军的一个波次接着一个波次的侧击下,给冲芨芨可危,而中国军队的伤亡之大就更不用提了。这些还不是最要命,关键是中国军队已经持维不了一条象样的战线。凡是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在防守一个阵地时,战线中何等的重要。从另一个角度上看,失去了战线的阵地,无疑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通常还是守方全面瓦解的前奏!
可是新一五二师和新一团的官兵们没有溃退,他们大多为自已选择了另一方式,来发泄积心底里的慷慨悲壮,
疯狂!彻底的疯狂!手中的刺刀,从地上捡起的半截枪支、军用饭盒,都成了中国官兵与日军拼到最后一口气的凭仗。
人太多了,往往区区几个平米的地域,就会挤上两对,甚至是三对以牙齿、拳头、身体为武器扭打得难分难解的两军官兵。
“当!当!”清脆的金属敲击石板声,在人声鼎沸的战场上,显得那样的‘悦耳动听’,可随后那一声轰然巨响,又让所有暂时还活着的军人们的都是悚然一惊!新一百团炮兵连的一名身负重伤躲在暗处的老兵,硬生生的敲“响”了一枚大口径的迫击炮炮弹,并用这种不给对于以半分‘上诉’的绝招一次就‘带’走了三个鬼子,值了!一人成功,中国官兵们顿时群起仿效,此起彼伏的‘自杀’式爆炸声,使得骄横狂妄,公开提倡****战法的日军都一时军心大沮,边带着把‘辗压’速度也慢了下来。
正当此时,日军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刘天龙的骑兵旅在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势击溃孤注一掷的中原规一匆忙派出的阻击部队后,挟着天地之威,杀过来了!
气势如虹的骑兵所向披靡,本就乱成一团日军后队,被冲得七零八落,吹得哭爹骂娘!
###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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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了世界上其它国家的军队的已陷入混乱的步兵,被大队骑兵在屁股上狠狠的踹了这么一脚,就算没有被‘震’得当场‘解体’,也非得让自家的溃兵给冲个四分五裂不可。可日军是却是少有的例外之一,原因无它,舍得用‘壁虎战术’罢了。
不待中原规一这个最高指挥官下令,一群炮弹便在日军第五十六师团师团长渡边正夫中将的严令下腾空而起,在经过短暂的‘飞行’后,带着凄厉得渗人的呼啸声,一头砸在了落荒而逃的日军后队与正挥着马刀‘兴致勃勃’的‘收割’着日军的中国骑兵的结合部上。或许是‘割尾巴’割得太急的缘故,没见把中国骑兵炸下马来几个,倒是有成群结队的日军集体被‘送回’了东边那几个小岛上。可中国骑兵那行云流水般的掩杀,也被阻得猛然一滞。
“散开!游击缠斗!”才以一个干净俐落的提马侧身,避过一块想要跟他爱若姓命的坐骑,好好‘亲热’一下的弹片的刘天龙沉着的应对着。
训练有素的中国骑兵们立时分成了以排为单位的战斗群。已分成小群的骑兵们,利用着程家骥下狠心花了大价钱,给骑兵旅配备的那些超过正常编制已不知多少倍的自动火器,凭着的娴熟战斗技巧、优良的骑术,拉开架势,此起彼伏的向日军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其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日军有机会腾出手来把部伍整理停当。当然,对机动性强的骑兵而言,这种快进快退的打法,也是很能占些小便宜的。日军虽在兵力上占有相当的优势,又临时编组起了一两个中队,可却苦于颓势已成,一时间,却也只能就这样以大出血的代价,穷于应付着!
可日本人的麻烦还远不止于此,此时,在战线的另一端,钱绅所指挥的军部警卫营、特务营也从背面对日军的防线发起了突击。给他这一冲,堀井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稳住的阵脚,便又加倍的风雨飘摇了起来。
“司令官,怎么办?堀井少将那边就要撑不住了。”山井拓急切的问道。
中原规一面色凝重的低首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掉头去支援中央战线,势必要造成我军更大混乱,还多半会被中国骑兵死死缠住。唯今之计,只有全力往前突,凿穿当面的左翼阵地,迂回到中国军队主力身后,才能有机会与堀井他们合兵一处!”鉴于当面的中国军队的战斗意志依然坚强,而时间却异常紧迫,中原在审时度势后,毅然放弃了彻底击溃左翼守军打算。
现实的目标,总是相对容易达成的。在再次使用纯是在‘以本伤人’的无差别炮击后,日军终于在中国军队趁着骑兵分散了对手的注意力之机,在原四四八防区的后面所匆匆构成的那条散兵线上凿开了一个三四百米的大缺口。
“带种的!都跟我来!”眼见日本人要溜,早自己把自己降格成了普通一兵的宁靖宇一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一边带着身边几十个官兵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弹缺口‘弹’过去。
凭心而论,虽说背着个‘滥杀无辜’的恶名。可这位平日开餐时总是端着一碗盖浇饭混在士兵堆里;每月都按时把国府发的国难薪、军里私发的补贴,一文不留的给阵亡的将士的家属定时寄去;打起仗来每每冲锋在前,退却在后的‘宁阎王’在新一五二师上万官兵们心中的分量,却是在实是沉得很。他这一招呼,立时便有许多豪情满腔的铁血男儿,跟了上去。久战之下,他们身上都多多少少带了几处浮伤。这一极速狂奔起来,更是个个血染征衣。可从裂开的伤口处传不的锥心刺骨的巨痛,并没有便他们奔向‘死亡’的步伐慢上半拍。
很快,刚刚‘宁静祥和’了没几秒钟的缺口处,又被低沉有力的吼叫声、脆生生的枪声、垂死的哀鸣声,给填得满满当当了。虽说,因人数有限,任这两、三百名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再是拼死力战,也不可能把偌大一个缺口完全堵上,也就是能将日军通这里的‘流速’降低个六七成而已。可对急于从腹背受敌的困境中脱身的日本人来说,这种程度的阻力却也是无法接受的。
“再来一个急速覆盖!”急红了眼的渡边中将那狼嗥般的嚎叫中所蕴着的意味,让人一众‘杀’自己人都‘杀’得有些麻木的日军炮兵都俱为之心神大颤。
“中将阁下!突破口附近的敌我兵力对比达到一比三以上,太不划算了!”炮兵第五十六联队联队长滕田今大佐抗声劝道。
回答大佐的是一把迎面挥来的寒光闪闪的刀身上印有菊花纹的军刀!
“卟哧!”在意识消失前的那这一刹那,滕田今分明看到了自己正喷射出一股碗口粗的圆形‘血泉’的颈腔。
“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吧。”踢开滕田的头胪,杀人后反而冷静了许多的渡边正夫,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少许的歉意的无心‘呻吟’,对炮手们的心理压力,却远远超过了这位中将先前的高声叫嚣。
“轰……隆、轰……隆。”上百发炮弹炸响了!成千上万块弹片在往来纵横!等到浓深得几乎把阳光都遮住的‘烟幕’稍稍淡薄一些时。适才还人满为患的缺口,便呈现在了活着的人们眼前。无处不在的块块血红,数计千计的以各种各样的姿势‘酣睡’着的身着黄、灰两种军服的两军官兵的‘躯体’,这带着一种别样的凄美的一幕,在色调搭配上显得是那样的协调,活象是一幅由油画大师呕心沥血创作出的顶级‘名画’。这一刻,战争的残酷血腥,尽显无遗!
只可惜,艺术欣赏水平太低的日本人,却以惊人的高速毁掉了这幅‘传世之作’。随着潮水般的日军官兵涌来,本来色彩斑瓓的‘画面’上,只剩下了一种单调而乏味的颜色,鸭屎黄!
日军的突击的集团的穿刺行动成功,对给已被两面夹击的中国军队生生搓成了一团的日军“堀井集群’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在陡然间回了魂的军官们的喝斥、踢打下,早已是精疲力竭的日军辎重兵、工兵们拿出了‘回光返照’的劲头,拼着最后的一口心气,扑腾着,挣扎着。
只要双方的实力没有太过于悬殊,战局通常都会有几次波浪式的起伏。这会儿,轮到文颂远来尝尝进退两难的滋味了。
是趁着还余力,及早分兵去阻击日军的突击集团。还是孤注一掷,以装甲部队为‘利刃’,也有样学样的给当面的日军来一个“一刀两段”,与钱绅所部会合。
这道看似简单的两选一的选择题,把天不怕、地不怕的文颂远折磨得汗浃露背、面如土色!个人生死,生性悍勇的他可以不在乎!可关乎整个战局、几万官兵的命运,这就由不得他不患得患失、紧张莫名了。说到底,文颂远在第一次‘操纵’如此庞大的一部战争‘机器’时,就遇到这样一场错综复杂的混战,几番波折之后,心力憔悴之下,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也是难免的。
幸远的是,文颂远正在经历着的这段他有生以来最黑暗的时光,仅仅续持了不到一刻钟,便被远处扬起的一大片尘土给彻底终结了!在以信号弹确认,来的是奉钱绅在从军部出发时所下的命令,从西线战场强行撤下来的新一七零师大部后。向以硬汉自诩的文颂远的眼角,泛起了‘百感交集’的泪花!这一场一波三折的大战,总算是胜负已分了!可下一刻,苦涩、羞愧又浮上了他的心头,部队的伤亡这么大,怎么跟程老大交待啊!
当然,那也只是一闪念的事情,紧接着文颂远又‘神采奕奕’的忙着去挥动他手中‘屠刀’,‘割’日本人的‘肉’去了。毕竟,仗还没有打完,现在补救还来得及。有了丰厚的战果,在想来定会雷霆大发的程家骥面前,他的‘日子’也许还会好过一些。
文颂远想的是很好,可也要日本人愿给他这个机会才是。早在中国军队打信号弹联络之前,自知兵力使用早到达了极限的已方,是万万不会有援兵的中原规一,便抢先通过电台,向堀井所部,向正在另外三个战场上苦苦支撑的日军缅甸方面军的其它部队,同时下达了一道一万火急的命令:“各部向西南方向自行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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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九)
!#10180629
曼德勒意外解围后第五天,已迁至曼德勒城内原英缅军司令部驻地的中国远征军总部。
“先生们,首先请允许我以美国驻华军事代表的身份,代表‘伟大’的美利坚合纵国,向你们这些赢得了这次决定了缅甸命运的会战的胜利的中国将军和你们的部下们,表示由衷的祝贺和感谢!”或许是因为大胜之后的兴奋还没有平复,之前在面对中国将领时,总是绷着一张‘寡妇’脸,开口往往就是居高临下式的指责的施尔威,竟突然变得笑容可掬了,满嘴好话了。
尽管此际的施尔威是如此的‘和蔼可亲’,可一众即便没有亲身领教过这位‘太上皇’的‘威风八面’,也耳闻过其人的尖酸刻薄的远征军师以上军官们,却对他伸出的橄榄枝反应平平。除了几位身份较高的‘总’字号人物出于外交礼节,象征性的鼓掌外,就基本没人‘捧场’了。倒是一个个饱含着不明所以的疑惑的眼色,在人群中飞速的传递着。人们都在寻思着施尔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这个结果,当然不会令自觉已是‘迂尊降贵’的‘屈就’的施尔威满意,不过好在他还有杀手锏没有用上了。
“另外我以‘分配美国援华物资负责人’的各义,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白宫已决定在援华物资名单上,额外添加五十架战斗机和一百二十轻型坦克、三十辆中型坦克。而且这些飞机、坦克都是刚出厂的产品!”真别说!这个消息果然在中国将领们当中,造成了强烈的反响。不仅那些立场较为亲美的,直心肠的军、师长们,都纷纷口口声声音赞扬起美国的‘慷慨’来,就连原本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老总’们的脸上表情都变得生动自然了不少。
要知道,在此之前,美国分配给中国物资‘租借’份额,虽也不能算少,但多是一些轻武器、弹药、药品,甚至是粮食之类的一般性物资,能偶尔有几辆从美军现役淘汰下来的轻型坦克,都已顶了天了。至于象最新型号的战斗机、中型坦克这种这个时代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莫说是成批了,就是单个的,说来也好歹有些地位的将军们,还真听说过。这回美国政府一出手就是三十辆中型坦克,那不由得这些被日军的垃圾战车欺负了多少年的将领们不欣喜若狂。更有甚者,象张将军他们几个性子急王牌军‘头头’,都已经在底下‘分’起坦克来了。
见此举奏效,另有所图的施尔威在强按下心中的自鸣得意后,‘戏剧性’的把脸一拉,厉声喝道:“但是,这次曼德勒会战也存在很多的问题。尤其是在会战的收尾阶段,一些让人不可思的事情,居然屡屡发生。按我们美国的军规,你们的这种可耻行为,是不愿意作战,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要不你们的失职,现在还盘踞在印、缅边境地区的三万多日军,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在你们十几万大军的手中溜掉?我是中国战区的总参谋长,我正式命令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会要求中国战区的总司令,对有关的失职人员给予最最严厉的惩罚!”施尔威的突然翻脸,所带给中国将军们的轰动,比那批重型武器还要来大。一时间,先是举座皆惊,跟着便是满堂沸然!
跟那些以为施尔威只是虚张声势的同僚不同。熟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的程家骥,对施尔威含在嘴里的那个‘杀’字,可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他清楚的记得,按后世的某种‘说法’,就在历史上的一九四三年,这位美国中将正是用自己手上的援华物资分配权做筹码,硬是不依不挠的逼着最高当局越过战区,下令限时枪毙了一名施尔威‘认为’犯有不战而逃的严重罪行少将师长。到了事后核查时,军委会才发现,隶属于第八战区序列的该师,当时正在执行由第八战区司令长官部才才推广的曾在‘万家岭大捷’中,大展神威的后退决战战术。最让程家骥毛骨悚然的是,据说这起冤案的起因,只不过是因为施尔威所乘坐的专机在飞过某地时,他在飞机上看到了该师在退却时井井有序、从容不迫的阵形!(天啊!照这种杀头标准,中国将领能剩下几个?)
于是乎,鉴于刚愎自用的对方的超强杀伤力,一直力避与施尔威正面冲突的程家骥,也只好‘跳’到前台上了!
“施尔威将军!您的疑问,我想我作为做为远征军的参谋长,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还我是来解释吧?”程家骥是自动请樱了,却奈何施尔威却也不想与既被其视为潜在的‘民主派’,又‘雄辩滔滔’的程家骥多加纠缠。
“程将军,远征军总部的电文记录,我都一一看过了。在这件事上,你和罗司令没有任何责任。我主要是想跟战场指挥官们‘好好谈谈’。”施尔威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军长们。
“几个战场,我们一个个的谈。文将军,当时我正在你所指挥的战场上观战,那就从你开始吧。我问你?当援军到达,胜局已定后,你为什么没有对逃走日军的实施追击?”没有能打死(施尔威也知道活捉一个日军方面军司令,是一件概率小于万分之一的事情。)亲自指挥突击集团的中原规一,正是最让作梦都想着能让美国各大报纸,都同时登上‘在施尔威中将指挥下的中国军队击毙日军中将。’这么一条爆炸性新闻的施尔威耿耿于怀的一个‘终生遗憾’。
“施尔威将军,既然您在现场,我想做为一个有着四十年军龄老军人,您没有理由不明白,我为什么不下令追击的原因。当然,做为您的部下,我是不会介意为您再汇报一遍的,就权当是您在考我了!”面对施尔威的‘审问’,受一前一后‘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狡猾’的程家骥,‘薰陶’了小二十年的文颂远,一上来就摆出了‘滚刀肉’的架势。可以想象得到的,文颂远绵里藏针的回答,立时引发了一阵会心的笑声。
“文将军,请说正题!”感到受到了嘲弄了施尔威的眼珠子都红了,显是已濒临爆发的边缘。
不敢再刺激施尔威的文颂远,连忙收起挂在嘴角的戏谑的笑容,一本正经的答道:“日军主力逃离战场时。我方参战部队久战兵疲,死伤累累,好些个团、营建制都拼成了空架子,不仅士兵们枪膛里的子弹快打光了,就连最有冲击力的装甲集群也都没油了。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话,再打下去,我都不知道最后会是个什么光景了!而且没能突出我军包围圈中的是日军,光是成建制的就有三四千人,还不算战场上大量的零散日军。在这种情况下分兵,极有可能会两头落空。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选择了放弃追击,全力肃清尚滞留在战场上的日军残部。”
文颂远所说的当然是鬼话!他文二爷在打顺风仗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保险起见’,从来都是个有八两的肚子,硬要撑着吃一斤的主。事实上,当时文颂远都已打定了分兵追击的主意,是程家骥通过‘龙牙’的专用的电台、呼号,连接发去的三封,一封比一封措辞严厉的密电,生生‘绑’住了他的手脚。
假话归假话,可新二十军光是这那一个战场上就伤亡过万的惨重损失,却给文颂远的这番很合乎逻辑的说辞,提供了最坚强的注脚。
“你……!请坐下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因缺乏大兵团实战指挥经验,而找不出漏洞的施尔威,只得把目标转到了其它人身上。
有了文颂远这个‘楷模’在前开路,第二个‘审迅对象’,在此战中取得逼‘降’几万缅族独立军的辉煌战绩的第五军的邱军长,更是过分。这位大名鼎鼎的‘德国将军’说着说着,竟然把施尔威‘绕’到了离题万里的德军装甲战术的优劣上。与前两位相比,第八军的何军长要‘老实’的多,可从头到尾、都毕恭毕敬、有问必答的何军长的嘴里,施尔威还有没能有丝毫的“突破”。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重要的是要尽快要在泰国方面的日军援兵上来之前,全部解决眼前这三万日军残兵。”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千年迷宫’的施尔威,只好退而求其次。也许,这才是他来上这一出敲山震虎的目的吧!程家骥、罗中将、杜总等少数几个洞悉‘滇缅应变计划’内容的中方将领相互对视几眼,那眼神中的意味都一个意思:‘英国人吃不劲了,正好顺水推舟!’。
没错!将尚保有相当战力的日军缅甸方面军余部,赶到印、缅边境,形成一个中、英两军之间的缓冲区,以防‘摘桃子’的速度,向来不比逃跑慢的英军,重新染指当前对中国有着特殊意义的仰光等缅甸腹心地区,这一手“借虎防狼”正是‘滇缅应变计划’的精髓所在。可暂时还得罪不得的施尔威既然逼得紧,实际掌控远征军的这几个人,是不会介意把‘缓冲区’改到印度的领土上的!想来,到那时,被缓过气来的中原规一打得焦头烂额的英国绅士们,总会比早几个月‘春风得意’时,要更‘可爱’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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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赶狗入穷巷(十)
!#10181065
四月七日,一直以所属部队在刚刚结束的曼德勒会战中损失太大,急需长时期休整为借口,推迟出兵时间的中国远征军总部,拗不过已急得上窜下跳的施尔威的再三催逼,‘勉勉强强’的下达了以八个师的兵力,在三天后向进击盘踞在印、缅交界处的钦族聚居区的日军缅甸方面军残部的作战******。
见中国军队当真要兴师动众的来为自己义务‘打工’了,正被被频频过境骚扰的日军小股部队,弄得的疲于奔命的英国军方,立时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热诚和不下于这份热情的警惕!坐镇新德里的韦维尔上将,一面派出原本驻扎在印度腹地的两个精锐师,千里迢迢赶来与‘中方盟友协同作战’;一面也透过各种官方的,非官方的渠道,向白宫,向重庆方面,向远征军高层,郑重其事的转达了这样一个信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中国军队都不能越过印度边境。否则,‘英勇强大’的英国军队将被迫使用一切必要的手段,来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更有甚者,英国驻美国外交官们,已挥舞着美元、英镑,在美国国会中四处活动,酝酿着一张大英帝国‘光荣’重返缅甸的时间表了。外强中干的英国人的狂妄自大,受已亲率偏师直下仰光的罗中将的全权委托,‘协调’参与此次‘边境肃清’行动的各部队的战术动作的程家骥竟然来了个‘照单全收’。还专门为此下发了几分措辞严厉的命令给各师、团,规定了一条让英国人和施尔威都大为满意的离印缅边境还有几十公里开外的追击截止线!
在程家骥的指挥下,十万中国军队先是风驰电掣的日夜兼程赶路,可一赶到战区,又马上变了一副‘面孔’。他们充分发扬起了,一怕死、二怕苦、三怕中伏的‘优良传统’。在骑兵搜索部队的引导下,以夜行(为防日军空袭,白天休息。)不过三十里的绝对安全速度,采用抱成一团的超级保守战法,向中原所部一步步的挤压了过去。
或许是中原规一这位程家骥的‘老朋友’与他早就‘心心相印’的缘攻。日军的应对,却是正中程家骥的下怀。
这边中方伸出的触角刚与日军派出‘征粮’的零散部队接上火,那边早就集结于钦邦最大的城市哈卡的日军主力便大举攻入的印度境内,并赶在英军援兵到达之前,强行攻下了边境重镇艾藻尔。此战,日军不仅击溃了英军的一个锡克旅,更重要的是还缴获了英方从同古的援华物资仓库里‘偷’来后,转运屯集在这里的,包括几万支美制枪械在内的近万吨各种军用物资。丰厚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意外收获,刺激得自从在曼德勒一战中大败亏输后,就一直萎靡不振的日军,士气暴涨,回头与中国人决战的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对此际的中日两军,在军力对比上的巨大差距,有着清醒的认识的中原,没有硬性打压患了‘急燥病’的少壮派军官们,而是抛出一个庞大的计划,“印度攻略”。
那一刻,一众急于一雪前耻日军军官,都被他们的司令官的‘异想天开’给‘打’得集体‘当机’。可回过神来细详一推敲,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该计划对孤悬敌境、四面受敌,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己方来说,无论从那方面看,无疑都是一剂‘灵丹妙药’。而且要是一切进行得顺利的话,还能在战略层面上,狠狠的打击英国人在印度的统治基础。
当然,不先过正杀气腾腾的扑过来的两个‘纯种’英国师这一关,这个蕴盖甚广的‘宏图大计’,只是个空中楼阁罢了。好在,那一带山川崎岖,河流纵横。以日军时下的力量,正面与英军决战,虽力有不逮,可据险而守,拖上一段时间,还是力所能及的。
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的紧张角逐后,付出了重大伤亡的日军,在以泰国为基地的日军航空兵的全力支援下,终于守住了几个关键性的山口。从而控制了以艾藻尔为中心的七、八万平方公里的地域。而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近三百万人口的生杀与夺,也被日军握在了手中。
于是乎,一场让整个‘文明’世界都为之膛目结舌的,改变无数人的生活轨迹的,堪称波澜壮阔的‘社会变革’,便在‘民风淳朴’的印北高原上急匆匆的‘粉墨登场’了。
众所周知,在印度这个严格实行了几千年种性制度的国度里,人类被由上至下的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等,以僧侣等宗教人士为主体的婆罗门;第二等,包括皇帝、土王、官员等等在内的掌管俗世权力的达官贵人,称为剎帝利;第三类是只‘享有’缴稅、服役,这两项‘政治权力’的平民、商人,唤做吠舍;吠舍虽然饱受上层等级的剥削压迫,生命财产安全和人格尊严,往往也得不到切实可靠的保障。但是与第四等人‘首陀罗’比,‘吠舍’们又是活在天堂里了。
数计千万计的‘首陀罗’所受的全方位的岐视、压榨,不仅要当时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一。其所生来就要承受的无尽苦难,就是与《汤姆叔叔的小屋》里的美国黑奴相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美国南部的庄园主们,一般不会去剥压黑奴们朝拜、信仰神灵的权力。而首陀罗则被印度社会视为不能进入轮回的贱民,是没有与神进行任何形式的‘精神交流’的‘荣幸’的。至于各个社会等级之间的诸如不可通婚、不可交往等等‘如山铁律’,更是多得不胜枚举。而‘唯恐天下不乱’的中原规一,就把文章选在了种性制度上头。
从四月二十二日起,日军开始对艾藻尔地区内‘刹帝利’们,实施有组织、有预谋的种性灭绝。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日军先是破门而入,将每一外庄园、豪宅的‘刹帝利’们全数拖出家门,如有反抗,就地格杀。而表现‘良好’的驯服者们,则被日军带到指定地点集体屠杀。
日军每满门抄斩一家人,就会把这些‘上等人’所拥有的一切,都一一‘分配’给当地的‘首佗罗’们。
血腥的屠杀持续了整整一周,光是由被日军所‘裹胁’的‘首陀罗’们几十、上百的捆绑在一起,抛入艾藻尔城下护城河中活活溺死的‘刹帝利’,就有四万三千人。再加上那些被枪杀在家里的、烧死的……,据不完全统计遇难者的总人数达到了近二十万人。一个月后,泰晤士报曾以‘第二个南京’为标题,对发生在艾藻尔地区的这场大屠杀,进行了详细的连载报道。
事实上,对屠杀平民已是车轻路熟的日军,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夺去该地区所有‘刹帝利’家族的男女老幼的生命。可日军官兵们胸中潜藏着的那股很难说得清是先天生成,还是后天造就的兽性,一旦被释放出来,其凶残暴虐处,大大超过了日军高级军官们的预计。多年后,一名侥幸跑脱了惩罚的,时任十八师团副参谋长的永信忠成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在二十五日的师团紧急会议上,两位旅团长都表示,部队的行为已无法控制。如果要强行阻拦,各级部队长就马上会遭到已失去理智的士兵们的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虽说,上述的这番说辞,多被世人指为推脱之词,是永信忠成为了逃避自身应负的责任而说的鬼话。可一些身处于艾藻尔城中的日军士兵在二十六日晚间突然四处纵火,将半座城市化为灰烬不算,还导致近千名撤退不及的日军官兵葬身火海,却是不争的事实。当然,下令去杀死五、六万平民,和下令杀死二十万平民,在性质上、在程度根本没有什么分别,都是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都是謦竹难书的滔天罪行!这点是谁也无法抵赖的!从这个意义说,就是把制造这一起骇人听闻的暴行的日军以十八师团为主体的一万多日军官兵统统判处死刑,也是应当应份的!
就这样,在后来的几天里,杀红了眼日军士兵们把手中的滴血的屠刀,挥向了城中的商人和较为富裕的平民,甚至是中原规一曾严令要保护、拉拢的‘首陀罗’们。
大屠杀自然只是中原规一的手段,而不是他目的。当已是尸横遍野、臭气薰天的城市、乡村,在临时扩编成的方面军宪兵联队的极力弹压下,渐渐‘平静’了下来后,大规模的征兵开始了!可以想象的到的,那些手上自愿、不自愿的多多少少沾上了往日连从他们的身上踩过都嫌‘脏’的‘刹帝利’的鲜血的大多为年轻男子的‘首陀罗’们,在另无选择下,只能把自己死死的绑在了日军的战车上。又由于日军的早有预谋,单是这部分‘志愿者’,就有两万多人。另外,还有一万多职业土匪和‘不务正业’者加入日军的行列。如此一来,日军缅甸方面军的兵员数量便狂彪到了七万出头。尽管,这四万‘新兵’都没有受过起码的军事训练,可对旧制度的刻骨仇恨和‘无法回头’的现实,让他们并不缺乏战斗到最后一息的顽强。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英军,唯一缺的就是这种死到临头,还要咬上对手一口的精神。日军得到这支主力军,只稍加整训,就‘马不停蹄’的将他们投入到了各个正处于对峙状态的山口要隘,去‘以打代练’的去了。且不提他们将会对战局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光是这几万印籍日军的诞生,所代表的政治意义,就很不得了。要知道,有了这三、四万个享受相对优待的军属家庭作为‘基本群众’,再结合从日军手上获得了财产、土地、女奴‘首陀罗’的阶层,一个庞大的既得利益群体已是大体成形。这也就是说,日军在此地拥有了广泛而深厚的‘群众基础’,就算是有十几、几十万大兵压境,想要把日军赶出这一地区,都不会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于日军的‘胡做非为’,向来视‘剎帝利’阶层为‘有力工具’的英国殖民当局,自是惊恐得不言状。而生活在艾尔藻的边缘地带的‘剎帝利’们,也纷纷逃向印度的腹心的地区。就连新德里也发生了多起由不安份守己的‘首佗罗’们所发动的骚乱。几千年的不平等制度所深埋下的‘祸根’,仿佛在一夜之间,都集中在一点爆发了出来。若不是老谋深算的韦维尔调度得宜,而各地的‘剎帝利’出于切身利益,也自发出钱、出人、出枪的大力赞助英军维持治安的‘正义’之举,几欲酿成‘深不可测’的塌天大祸。但这样一来,英军的机动兵力也被牵牵的捆在各地,一时脱身不得,想添兵‘进剿’日军缅甸方面军这个罪魁祸首,却是有心无力了。
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大背景下,爱面子的英国人也顾不上脸面了。当初的力拒中国军队入印的韦维尔上将,在一天之内,就三电催请程家骥所部入境‘助剿’。
对‘全民战争’的无穷威力心存畏惧的程家骥,在惊叹中原规一有着可以‘无师自通’的‘绝顶天姿‘之余,又那里会去为英国人火中取栗。说来也巧,此时得到增援的驻泰国日军已在蠢蠢欲动,恰好给程家骥回师缅中的一个绝好的理由。
当大军行至曼德勒时,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程家骥的耳中,正在毫无悬念的仰光战场上,‘指导’中国军队作战的施尔威,出了大风头了,这位美国中将在到前线视察时,被一颗‘来历不明’的‘流弹’打中胸部,生命危在旦夕!
深知施尔威这会儿可死不得的程家骥,匆忙将部队交给邱军长、文颂远等人掌握,自己带着在外科手术上造诣颇高的军医主任薜书文连夜驱车赶往已被中国军队顺利攻占的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