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江上的日与夜 第201章、孽龙
海兰江上的日与夜 第201章、孽龙 (第2/2页)高温蒸汽与滔滔灰水迎面撞上,哗然如金鼓重槌,“咚”地一声骇人巨响,下一秒,机甲消失在原地,疾速掠行的它扯出了一道极淡微蓝的影迹,它杀入灰水里,直取孽龙颈间七寸!
水浪翻滚,时而烧融出蒸汽空洞,时而席卷出灰水尖锥,尖锐的孽龙鸣叫与磅礴的引擎出力交杂。合金大剑劈斩,在最严峻的环境里,最古老的冷兵器反而是最好用的!
脊厚而刃薄,在应力与惯性的驱使下,大剑的劈削力层层堆加到极致,在无与伦比的机动速度下,平移纵向皆不逊于鼍妖的机甲觑准漏洞,散热甲片展开,积蓄着的热力灼了鼍妖一身,在高热气雾里,矢量喷口改为垂直,带动机甲即行飞升,压着鼍妖的头颅,斩去!
“噗嗤”一声,灰水忽然染为墨黑,大剑穿出瀑布,灰水洗练着血槽纹路,冲刷这柄剑体方正、剑刃逐渐内缩呈三角尖的斩剑。随后,一轮金日赫赫,瀑布当然地被蒸发一空,机甲降在石笋台上,永动引擎的焰火温度之热,烧灼扭曲着周围的空气。
台下的“甲子”部队们仍在抢救监控站数据,剧烈的震动唤醒了意识丧失的沈如松,他咳嗽着爬出,在惶惶倒影里,他挣扎起身,大地震颤着又把他掀翻过去,他一手撑着岩壁,扶墙站起,然后,他望到了天神般肃立的机甲。
高台之上,机甲勃发着的焰流,悬起飞卷,它倒提着有蒙蒙光点闪烁的大剑,它谁也没有看,实际上,在机甲头部的探测仪里,波长导致了赤红色的辉光,远观,则如杀神。
水雾弥漫,剑刃翻转,转身、微弓、垫步、拔剑、跃出,一瞬间消失在沈如松的视野里,随后雾气遮蔽了他的眼睛。
“过来!过来!”正当沈如松愣神间,一名甲子队员拽着他的胳膊往后拉。
“撤退!”甲子队长喊道。
“这里要塌了!”
完成了最终采样的实验员们匆忙打包样本,大量试剂包装、军械空箱都遗弃了,还活着的人聚集在金字塔底部的隐蔽监控站内。
灰雾迅速遮住了溶洞,浓郁到只能看到代表机甲的金日在移动,时不时的地动山摇在昭示交战的激烈程度。
这里不可能再保住了,机甲从水工隧道滑行而下,与孽龙揪斗攻伐,一路击穿了地下城工业蓄水库的底层混凝土,再晚几分钟,灰水灌满,所有人,在淹死前就先会被辐射溶解!
“阀门卡住了!”有人惊呼道。
浑身泥污的技术兵滑倒在水中,现在还不是灰水,是溶洞里之前的净水。监控站后的水泵处便有一个阀门网。岩壁镶嵌着一扇规模不输主隧道大门的逃生门。
“所有人过来推!”技术兵喊道,他率先攥住撬棍,卡进阀门间。“一定要管道泄洪!所有人都过来!”
人们排成队,用枪支、钢棍做杠杆,撬动着阀门,就连谭将军也挽高了袖口,一身泥水地站在一个军士之后,奋力撬动。
“一,二,三,推!”
阀门锈蚀地“吱呀吱呀”作响,有三十年寿命的管道不堪重负地颤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绷断。
“一,二,三,推!”
“嘎嘣”一声,阀门降下,压力开始传递减轻,后续阀门跟随解开,霎时,整个泄压系统都联通了!
这条辅助水工隧道里的灰水急速汇入到蓄水库中,灌满的工业蓄水库在倾泻至溶洞里,被鼍妖阻断的交汇水工隧道突然疏通了,较浅的平时蓄水库鲸吞其余的灰水,水量之大,奔腾之声有如江河,隔着岩壁都能听到隆隆声。
压力降到安全水平,逃生门打开,水帘中降下了一个平台,在琴湖未有如此强的辐射之前,这原本是监控站的补给输送台,此时是所有人重见阳光的唯一希望。
“所有人,依序上升降机!”谭将军喊道。
不需要多问多说,实验员们先送遗蜕标本上了锈蚀斑斑的升降台,然后退出。但是再上的却是沈如松等四人,这四个似乎“误打误撞”见证了复兴军一项绝密计划的小子。
谭将军站在队伍末端,身后数百米处即是轰隆袭来的灰水波涛,他看着不远处虚虚扶着栏杆站立的沈如松,转头对一个实验员说道:
“能赶在‘秦’那批人前拿到‘孽龙’真实遗蜕,我们都要感谢这个小战士。”
实验员给谭将军递过聚酯防毒面具,随后,拉下了防护服,深深呼了一口浑浊起来的空气,这个相貌平凡的女子同样毫不在意袭来的水浪,说道:“用延齐废墟里的尸鬼效果一样,到底瞒不过顾绪春,他宁愿把‘小白龙’派去追击87号,也不愿我们的“妫”计划进度更快。”
“这是一场战争,父亲。”
直到水浪变灰,马上要溅到后脚,最后一批人才登上了升降台,水浪冲开逃生门,向下宣泄,一步踏错,下面便是深不可测的地下城蓄水库,原本用于供应四百万人生活生产的水库,没人想去测测深度。
升降台飞速向上攀升,这种链缆式机械升降井的可靠性很高。也足够平稳,但是刚才奇迹般的苏醒不代表沈如松能真正好转过来,他攥着栏杆的手渐渐松弛,跌坐在地上昏迷过去,呼吸频率降低,他的生命之火在消逝。
满脸血痕,满身狼藉的士兵们呼喊着,医疗兵扑过来给沈如松打强心针,开始急救,这不单单是一名战士的性命,而且作为承受“朱砂”的幸存者,他有无限的价值。
“他要不行了!”医护兵发现沈如松伤口处的鲜血早已不再流出,固然“朱砂”治愈了致命伤口,但是动用的依然是沈如松自身的体质,一小撮粉末也不可能造出足够的鲜血。
能够下令救活沈如松者,唯有一人。
将军盯着沈如松胸口上绣着他名字的胸章,电光火石间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放过他。”
“让他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